爱我,在我最美的时候(3)

http://book.sina.com.cn 2008年06月05日09:23

“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”,花草犹且如此,何况她这个正当盛年的二八佳人呢?

于是,她不由得深深叹息了,如果他不及时趁早来迎娶,那么,她也要像这些蕙和兰一样不得不萎谢了,而他们的爱,会不会也随之凋残了呢?

可惜的是,她并不是一个勇敢的女子,除了嗟叹时光飞逝、岁月无情外,她也只能默默而隐忍地等待,等待,再等待,她所有的指望就是他的良心,除了相信他高尚的情操,相信他决不会干出喜新厌旧的事来,相信他曾经许下的承诺之外,她又能怎么样呢?

也许,他迟迟不来迎娶,不仅仅是山高水长这么简单,真相离她只有一步之遥,触手可及,但是,她从不愿意去探究,去质询,她只是默默地等待着,或者是迟到的幸福,或者是早来的灾殃,除了等待和接受,她还能做什么呢?

所以,虽然有悲伤,有感叹,有惆怅,有哀愁,甚至有几分抱怨,但她只是满怀深情地向着远山的那一端,轻轻地说了一句:“君亮执高节,贱妾亦何为?”

也许,下面这首诗更能揭示她此刻那丝丝缕缕的复杂心事吧:

涉江采芙蓉,兰泽多芳草。

采之欲遗谁,所思在远道。

还顾望旧乡,长路漫浩浩。

同心而离居,忧伤以终老。

——《古诗十九首》之六

同样是感慨于华年将逝、及时未嫁,《诗经?召南》里的这个女子,可要勇敢直率得多了:

召南?摽有梅

摽有梅,其实七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吉兮。

摽有梅,其实三兮。求我庶士,迨其今兮。

摽有梅,顷筐塈之。求我庶士,迨其谓之。

这个女孩子,业已亭亭玉立、楚楚动人了,就像那梅树枝头上红艳艳的梅子,正是酸酸甜甜令人垂涎欲滴的好时候。可惜的是,她至今还没有心仪的对象前来求婚,眼看着东邻西舍一起采桑织布的小姐妹们,都已经欢天喜地的出嫁了,甚至都已经怀抱小儿女,升格作了母亲了,只有她,尚兀自蹉跎着岁月,寻寻觅觅,没个去处,怎能不让人悲伤呢?

仿佛这门前的梅树吧,梅子都已成熟,纷纷坠地,当枝头之上还有七成的时候,她并不怎么着急,她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可以慢慢地挑挑拣拣,对着她想像中的那些爱慕者,她只是矜持地曼声唱道:“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啊,请不要耽误了良辰。”

梅子已经熟透了,纷纷坠地,枝头上已经所剩无几了,稀稀拉拉地看得让人心慌,她不由得焦灼暴躁起来,她一直企盼的求婚者怎么还是迟迟没有行动呢,你那边只管磨磨蹭蹭,却不曾为我想想啊,再这么耽搁下去,我已经年纪老大, 流年逝水,只怕连青春的尾巴都抓不到了,于是,她不由得急急忙忙地宣告:“有心求我为妻的小伙子啊,都到今儿了千万不要再犹豫等待了。”

梅子早已经熟极而落了,不待人采摘,就落满一地,想要采摘梅子的人,根本无须攀枝爬树汲汲以求了,只须弯下腰,把梅子径自装进小筐里带回家就是,而她索性把女孩子的害羞和矜持都放在了一边,只要有合适的男子前来求婚,她恨不能马上拔腿就跟着走了,因为她实在没有本钱再去浪费,也没有多少好日子可以挥霍了,再嫁不出去,岂不是要做个老姑娘让人耻笑了吗?所以,她不由得直截了当地遍告想要求婚的小伙子们:“有心求我的小伙子,赶快开口求婚吧,请不要再迟疑了。只要你肯说出口,我就二话不说跟你走!”

是啊,《牡丹亭》里的绝代佳人杜丽娘,偶然看到满园无人问津的春色,便十分自然地感怀起自己的身世来:似自己这般的如花美眷,却只能在这似水流年里年复一年地蹉跎,这盛放的华年,这满腔的春情,这倾城倾国的貌,却无人得见,亦无人可以欣赏,只能在这幽闺里自怜。

【皂罗袍】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!

【山坡羊】没乱里春情难遣,蓦地里怀人幽怨。则为俺生小婵娟,拣名门一例、一例里神仙眷。甚良缘,把青春抛的远!俺的睡情谁见?则索因循腼腆。想幽梦谁边,和春光暗流传?迁延,这衷怀那处言!淹煎,泼残生,除问天!

对于每一颗恨嫁的女儿心来说,不求你来得太早,也不望你来得太晚,只求你在我正当盛年的时候,恰巧来到我的身边,请你,爱我,在我最美的时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