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斛珠连万斛愁(2)

http://book.sina.com.cn 2008年06月05日09:23

冒襄匆匆离开,从此,陈圆圆就闭门谢客,满怀欣喜地准备着嫁妆,安心地等待着冒襄的归来。

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,她没有等来自己的爱人,却等来了气焰熏天的国舅大人田畹:

横塘双桨去如飞,何处豪家强载归?此际岂知非薄命,此时只有泪沾衣。

……

当时只受声名累,贵戚名豪竞延致。一斛珠连万斛愁,关山漂泊腰肢细。

当时已是一介老朽的田畹慕名而来,见到陈圆圆后,被其姿色醉迷,遂强行为其落籍从良,纳为妾侍。而此时的陈圆圆纵然千不甘万不愿,也只能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,对那迟迟未归的冒郎,除了抱憾终身以外,又能如何?可怜她这一去啊,那真是侯门一入深似海,从此冒郎是路人!

田畹的身体早已衰老,但色心可是一点没见少。他府中姬妾成群,歌女如云,陈圆圆当然是最得宠的一个。她遍体绫罗,满头珠翠,珍馐异馔,食之不尽。作为一个柔弱的女子,身为一个卑微的歌伎,她不能不屈服于田畹的权势,她不得不强颜欢笑,但她无疑是寂寞的、悲哀的,她常常吟唱《高山流水》之曲,来寄托内心最深处再也无人能懂的悲凉。

后来为了帮助自己的女儿田贵妃与周皇后争宠,田畹只好忍痛割爱,又将陈圆圆送进了宫中,等待崇祯皇帝的招幸。但当时国势日非,外有满清虎视,内有义军蜂起,内忧外患,让崇祯帝忙得是焦头烂额,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招纳新宠呢?所以,陈圆圆在宫中并没有待多久,正所谓:

熏天意气连宫掖,明眸皓齿无人惜。

田畹还是很舍不得陈圆圆的,所以,就让女儿想办法,又把陈圆圆弄回了田府。陈圆圆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,她用自己的美色和才华,继续取悦于田畹和他的座上宾们:

夺归永巷闭良家,教就新声倾座客。座客飞觞红日暮,一曲哀弦向谁诉?

不久,李自成率兵长驱直入,直逼北京。吴三桂临危受命,封平南伯,出镇山海关,丰采隐然倾动一时。而京师的王公大臣们则整日忧心忡忡,位尊多金者往往如丧考妣,不知道在这样天翻地覆的大动荡里该怎样保全生命和财产。田畹自然也不能例外。正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,陈圆圆终于扼住了命运的咽喉,巧言说服田畹向朝廷新贵吴三桂求援。田畹最终还是听从了陈圆圆的建议,便设盛筵为吴三桂饯行。

而吴三桂早已听闻陈圆圆的艳名,便于百忙之中欣然赴约。田畹当然害怕吴三桂看上自己的爱妾,所以,迟迟不让陈圆圆出来歌舞助兴。酒过三巡,心急难耐的吴三桂便以即刻离席作为要挟,指名道姓地提出要一瞻陈圆圆的风采,田畹才不得不派人请出陈圆圆进行表演。

陈圆圆知道这是惟一的一个可能逃离田府的机会,毕竟,正当盛年的吴三桂和已经年迈昏聩的田畹比起来,实在好太多了,所以,她盛妆容饰翩然而至,务求一击得中,能够借彼之力逃离苦海。

而吴三桂果然如她所料,被她的美色征服了,开口求赠,而田畹迫于形势也只能忍痛割爱:

相见初经田窦家,侯门歌舞出如花。许将戚里箜篌伎,等取将军油壁车。……白皙通侯最少年,拣取花枝屡回顾。早携娇鸟出樊笼,待得银河几时渡?

陈圆圆自此成了吴三桂的宠妾,她的温柔、美貌和聪慧,无不让吴三桂心驰神荡,死心塌地地做了她石榴裙下的最衷心的降臣。他一刻也离不开她了,在他血雨腥风的戎马生涯中,她是他现世里最大的安慰。甚至在他奉旨出京赶赴边防军营的时候,他还曾想带着这位邢夫人随行。后来在其督理御营的父亲劝说下,才勉强将圆圆留在京城府中,以防同行招惹是非让皇帝知道。

李自成攻陷北京后,闻陈圆圆之名,夺入宫掖。陈圆圆又一次身不由己地被时代的狂风暴雨所裹挟,她好不容易获得的短暂的平静生活又一次被打破了。为了保全自己,陈圆圆卑词顺言,亦颇得李自成的欢心。

而此时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,无疑成了关内李自成的大顺王朝和关外的满清王朝争夺的重要人物,甚至已经重要到了足以决定天下江山归属的地步。

李自成当然很清楚这一点,便一再派使者对其招降。而吴三桂起初也是有意投靠李自成的,毕竟他的家人和他的财产都在北京,都掌握在李自成的手里。